楊鳳麗（作者單位：光明米業）
又到了一年的尾聲，在大家感慨光陰飛逝，歲月無情之時，我也會觸景生情，觸歌生景。最近耳畔傳來一首女聲唱的《父親》，網上搜索，原是一名叫龔玥歌手唱的。最先聽到這首歌的印象是位男生唱的，那時聽這首歌，樸實的歌詞，催情的旋律，歌唱者飽含深情，情緒激越，感人至深，曾一時也是我最愛歌曲之一。
“那是我小時候，常坐在父親肩頭，父親是兒那登天的梯，父親是那拉車的牛，忘不了粗茶淡飯將我養大，忘不了一聲長嘆半壺老酒。等我長大后，山里孩子往外走，想兒時一封家書千里寫叮囑，盼兒歸一袋悶煙滿天數星斗……”女聲部的《父親》，細膩、柔情的唱詞中，少了男聲那種激越和力度，柔和中深情的表述了父親的養育之恩，娓娓道來對慈父的感恩之情。讓同身為女兒的我，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自己的父親，想起了父親在我小時候對我們的無限關愛，想起了在我們成長中父親對自己鼓舞時的點點滴滴。
在物資匱乏的年代里，兒時記憶中的父親和我，沒有現在的父女那樣親密無間，不善表達的父親，也不愿意與父親過多接觸的女兒們，一小就沒有與母親的那種親親的愛。他留給我們的只是上班出門寬大的身影，下班歸來時超體力工作下，衣服棉帽上留有的汗漬，和飯桌前喝幾口小酒的享受神情。在我們姊妹打鬧間，從沒有聽到過他對我們的訓刺和責罵，為此也常常被母親責備，對我們也不嚴加管教。
那時，也會常常聽到父母為家事爭吵，父親多數也是埋頭不響，偶爾也會和母親爭論幾句，每每這時，我都是偏向老媽一邊，因為覺得家庭的操勞都是母親忙里忙外，老爸則是有現成吃喝不挑好壞的那種。但我還是從心里敬畏爸的，老爸并不是那種感情默然，不善言語的人。老媽在我們的學習上也是常叮囑，老爸則認為學習的事是孩子自己的事，想以后有出息，有出路，那就是我們孩子自己的造化了。
聽著這首《父親》，不知怎的會讓我想起很小時的一件事。我記得那是一年的除夕夜，那時還沒有電視，吃過一年中最豐盛的年夜飯后，我們姐弟幾個圍著爸講故事，老爸講的神話故事，大致意思已忘得所剩無幾了，但是就是覺得那故事特別引人入勝，特別吸引我，最后“想聽下回分解，那就下個除夕繼續吧！”爸賴皮地吊我們胃口，我們則不依不饒地讓爸繼續講下去。不知這之后的日子里，我們好像也沒有追著爸把故事講完，但爸講故事的余味卻深深地印絡在了我的記憶里。
長大了，和爸還是有種距離感，但和媽的那種親親的愛，也一點點多起來。就是在爸的激勵下，他總會在外人面前說我二閨女的字就是好看，每逢過年他就是不讓媽去買現成的漂亮的對聯，而是他買來大紅紙，幫我裁好幾個門上貼多寬的條幅，好讓我那不是很規矩的字，在春節里風風光光地展現出來。在我在家的新年里，這可是爸為我張羅最得意的事，寫好曬好，在大年三十當天的中午，他用面粉做好糨糊，帶著我，開始一個個門墻上張貼我的‘杰作’了?，F在想來那時的字好丑的，但卻在爸的鼓勵下，年復一年的堅持了幾個年頭。其實我現在真的很感激爸，是他讓我現在多了一個喜好，讓我懂得了生活中執著的美好。
我在家那的小鎮上完了小學，中學，在爸爸的心目中，我能走出大山，到異鄉求學，他臉上是多么榮耀的事??！記得我上學前，他帶我去我們當地教育局辦理我上學前的手續時，那時天很熱，老爸買了一個西瓜，我們爺倆在路邊啃西瓜，他卻在一旁叮嚀著我，上學不要惦念家里，花錢也不要太節省了。這可是在家里很少聽到他對我說的話……到校不到一個月，爸破天荒還給我寫了有生以來第一封家書，害得我那堂課鼻涕一把，淚一把。假期回家，老媽特別把爸給我寫信一事對我提了提，說爸字不識幾個，在紙的正中間一排，一句一換行的詩歌體家書，還是頭一次看到。爸還在邊上插話說，我寫不出來的字還是問你媽的呢?？梢?，老爸對我離家在外的牽掛之情，就不用過多言表了。
求學的日子，父親看著我所在的地區的天氣預報的習慣一直延續到至今。每當假期回家接站時，都是爸那寬厚的臂膀接過我的行里；每每臨別時，又是爸用自行車馱我的行里，一直送我送上火車。成家后回家的日子，屈指可數，與父親好好在一起的日子就數暑假里的一次探親了。年幼的兒子還是很依賴我的陪伴，父親想方設法陪著我的兒子玩耍，騰出時間讓我來好好休息。曾幾何時，我看著父親陪兒子玩耍的身影，明明是爸和我們姐弟小時候的樣子，我們圍著他，他不停地換著花樣兒，帶給我們一次次驚喜和快樂。而一轉身，爸已鬢角斑白，這一老一小在我的眼前，我已不再是孩子，爸已經成了我們姐弟嘴里的老頭兒了。
而今，日漸蒼老的父親，因幾次病痛的折騰，語言表達和行動都顯得更加笨拙了。我知道爸是很喜歡外出到處走走的人，因身體狀況，想出來一趟成了一年比一年艱難的事情?，F在經常往家里打電話，要是媽在家的話，爸絕不會主動來接電話的，偶爾媽手中有活放不下，接連叫他，他才肯接我們姐弟的電話。電話中的老爸笑呵呵地開始聽著我的嘮叨，聽著我的叮嚀，遠在千里外的我，不知怎么和爸一下子變得親密起來，多次與他在電話中安排他們出來玩玩，可到現在還是一個泡影，還不曾到我這里光顧呢。
“都說養兒能防老，可兒山高水遠他鄉留，都說養兒為防老，可你再苦再累不張口，兒只有清歌一曲和淚唱，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……”聽著這首歌，在這歲末思緒躊躇之時，很想念我的父親，想著我還能為他做些什么……